树的絮语
高中的时候,我们绕着学校跑操,一路上经过好多树,梅树、玉兰、银杏、松树、柳树……跑步的时候,不看路,就抬头看看树,从斑斑点点的粉骨朵、冒了头的柳芽子,一直看到黄了的红了的枯了的叶子和松针落了地。后来离了高中,到了大学,一切都不一样了,但是树们还是好相似,都是高高大大的杨树、松树,还有到了秋天会金灿灿的银杏。
每次走进随园,看着参天的大树,它们如椽的大臂庇护着校园,它们蓊郁的绿荫笼罩着每一个走过树下的人。站在绿叶婆娑的大树下,凝望着它沟壑纵横的老树干,不禁想到“博大精深”这个词,真是“四壁峰山,满目清秀如画;一树擎天,圈圈点点文章”,心中涌过一阵阵的感动。这每一枝树枝、每一片绿叶、每一圈年轮,都是生命可圈可点的诗句,都是对生命的张扬啊!
——2013年《诗意随园》薛来彩
我意识到“树是会动的”这件事,发生在我意识到“云是会动的”之后,大概在十七岁。树和云当然不是静止的,但只有盯过一棵动态的树和一朵动态的云,才会想去验证这样的常识。看树和看云的时候,一定要是静静的。
是鸟儿的啼鸣让我看向树,想像着有鸟儿在里面生活,想象着朱迪的树,进而我才看到这棵树了。它的每一片枝叶都在风里相互致意,是自由的。不远处马路上的轰鸣声也觉得不算喧闹了。
中大楼的奇怪空间感,可能也有时间的错落感,让当年的我总感到分外眩惑。譬如说树,有森森梧桐,环荫四周,坐在教室里,总会惦念着看向窗外,或有行人一二,其中可有丁香般的姑娘?或有落叶三五,是不是也承载着死亡之静美?丁香悄然远去,静美飘然落地。目光流连逡巡,地上有光斑七八,绵延至远处形成阳光的瀑布和大海,而没有醉舟横陈。近墙角处是苔痕几抹,隐然不见,也许通往梧桐树中的古国。
——2017年《我记忆深处的中大楼》赵志明
如果做一个投票,问什么季节的树才是最好。那么结果一定是1:1:1:1。拿随园来说,一定是秋天的最好,因为那时候的银杏会黄得像金子做的,地上也会落一层金子铺的毯子,踩起来酥酥脆脆的,让人恨不能仰倒在地面上。
春夏的树的活力与希望是不用说的,而冬天的树也是值得看的。南京的冬天不可谓不长,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单调吧,但也会有许多清澈的晴空,那个时候看那些枯枝,又觉得它们充满了骑士的力量,正刺向广袤的苍穹,傍晚时候路灯执拗又温柔地在旁边亮起来,像壮士怀柔啊。
那是秋末冬初的中午,当我沿着高大的龙柏走到银杏树边时,突然收住脚步,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——在翠柏绿竹之上,一树灿烂的金黄温润地迎面摇曳,摇曳着无数明黄色的小小软软的手掌,似在招展,又似在微笑,宁静、沉着,明朗、洁净。那是怎样的一树金黄呢,也许把全天下最浓最浓的黄色凝聚在这儿了,那么纯,那么净,那么亮。
——2012年《随园银杏印象》眭剑平
树总是默默无声地在那里,比建筑还要沉默。当它们树冠在空中连接在一起的时候,很轻易地就展示出了作为森林的一部分记忆。它们拥抱一切,以一种温和的姿态,把房屋变成自然的,把空气变成自然的,把行人变成自然的。很多时候,我们简直忘记树的存在,因为它和呼吸是一回事。
这是一个用心的季节。大学园里,三三两两的人从午后的路上走过去,拐弯抹角的路旁的树下,有人坐在石椅上静静地看书,满地面的银杏叶片,风把书页掀起来,又放下去,还有那人的头发。
——1997年《用心的季节》张蛰
作者:夏凡